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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第十七章

市民体育馆位于蓝之城的中心,沙漠与城区的交界线上,体育馆正上方的天顶大大敞开着,阳光从正上方直射而入,把整个馆内空间照亮。

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,却只容纳了数十个人,显得十分空旷,但是如果知道这数十个人都是为了争夺同一样事物而来,却又会觉得人数偏多了,事实上,相比前几年的参加者,今年在人数上足足高了一倍左右。

推门而入,立人感到身上迅速投来无数视线,但是多数视线一扫而过之后便兴趣缺缺地离开了,而剩下的几个,立人一一回望过去。

原本是龙的马尾男子在场地中央盘腿而坐,坐着的高度都比大多数其他参加者站立着要高,他与立人视线相交,但是什么也没有说,什么也没有做,就只是高傲地仿佛镇守着地脉一样。

另外两道视线来自于小伞和他身旁没见过的一名男子,那名男子就仿佛是龙的反面一般,身高只有常人的一半,即使站着,却给人感觉像是坐着一样,仔细观察周围,还有许多身高极矮的参加者存在。

小伞是西方的妖怪,那么那名男子就是地精了吧,听说地精和妖怪的关系不怎么样,但是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争吵啊。

立人正想着,只见与小伞相邻而坐的地精收回看向立人的视线,转头对小伞说了几句话,小伞也面无表情地回了几句,那名地精立马跳了起来,其他地精有的也撂起袖子,其他参加者中也有部分有角的或是有鳞片的改变坐姿,随时能够发动攻击。直到前面的地精伸手制止,剑拔弩张的气氛才得以缓解。

看起来,和小伞相邻而坐的是他们的领头人,而西方妖怪与地精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合作共识。

回想起之前妖怪来拉拢猫前辈的情景,说不定他们也与其他势力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。

立人想要找个位置坐下,因此环顾四周。

就在这时,他被人碰到了后背。

“抱歉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立人反射性地先道了歉,与撞到他的那人几乎同时发出声来。立人回过头,却什么也没看到,不,并非什么也没看到,而是迅速地绕到了他的身前,立人随即回过头看向身前,那人却留下一阵风便绕到了立人的背后。

身手好快,立人的眼睛甚至跟不上他的残影,因此,他没有回过头,背对着撞到他的人开口。

“抱歉,挡在门口是我的不对,所以我先道歉。但是你为什么要逃?”

首先要把道歉的理由好好地传达给对方,因为这世上有许多事不直接说明白就无法顺利传达,道歉的意义相当于传达出了想要好好对话的意愿。对于立人的意愿,对方迟疑了一下后给予回应。

“阁下是有礼貌的人,吾辈赞赏,那么吾辈同样要给予道歉,因为撞到阁下是吾辈的不对。”

回答的声音沙哑闷沉,就像捏住鼻子说话一般。这时立人注意到,明明自己进来时许多参赛者都看向自己,但是现在,他们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场内多了一个人似的,就连小伞也是,目光不知看向何处,她身旁的地精不耐烦地敲着地板。

“对于礼貌之人,吾辈本应该以真面目相对,但是既然阁下能够触碰到吾辈,那么必然具备破魔之力,视线对于吾辈来说和剧毒无误。不知道阁下身份之时本以为能够直接穿过,因此撞到了阁下,在此再次表示歉意。”

从语气上听来对方是个十分严肃的人,而用词则像是搞错了时代,从古代穿越而来一般,立人听着,与自己看过的书籍中的资料对比,然后思考着。

“难道背后的阁下就是无头骑士吗?久仰大名了,至于你说的破魔之力,恐怕是有什么误会,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。”

没有立即回复,立人确认了自己猜想的正确。

没有给予否定的回答,对方直接以提问的形式再次开口。

“阁下的名字是?”

“立人。”

“从哪个方向来?”

“我是南方本地人。”

停顿了一下,立人感到背后被轻轻触碰了一下,像是在试探一般,然后传来了确信的回答。

“已经确认了,确实并非破魔之力,但是阁下能触碰到我也是事实,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吧,但是至少不是一介人类所能做到的。”

“这我就不清楚了,可能是因为在沙漠里死过一次的原因吧,现在我可以回头了吗?”

这么说着,立人回过头,这次无头骑士没有躲闪,他的身姿映入了立人的眼中。

上半身是人,下半身是马,全身黑色重型铠甲覆盖,而原本头颅的位置则代以幽绿色的火焰。

和书籍中记载的一样,果然是无头骑士。

“你好,我是special邮局的立人。”

“阁下午安,吾辈乃北方联盟所属,亡灵部副部长无头骑士,本次代替有任在身的部长前来参赛,叨扰了。”

原本以为无头骑士的身体有些透明是错觉,立人揉了揉眼睛细看,结果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,从无头骑士的身体看过去,确实能看到他背后的体育馆大门。

这时龙雄厚的声音通过传声进入立人的耳中。

“你们两个打算在门口站多久,还不快进来。”

只见无头骑士头部的火焰晃了晃,下半身的马身弯曲膝盖,虽然不是很懂北方联盟的礼仪规范,但是直觉告诉立人无头骑士是在行礼。

然后,向前迈步的无头骑士......

等下,立人感觉有哪里不对劲,无头骑士的身影正离自己越来越近。

咚,就像最初一下那样的撞击发生了,摇晃身体的立人和急忙停止的无头骑士面面相觑,然后这次只有无头骑士尴尬地打破了沉默。

“对不起,我又忘了穿不过去了。”

“没关系,嗯,但是刚才那句话微妙的有些奇怪呢,哦,对了,是自称不对,刚才你不是还用‘吾辈’自称的吗,怎么变成‘我’了?”

被指出错误的无头骑士如梦初醒一般在空中挥舞双手,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。

“我刚才有说我吗,是阁下听错了吧!”

“又说了,又用了‘我’,清楚地听到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沉默。

“阁下请不要对任何人说,这是吾辈辛苦塑造出的人物形象。”

啊,这个我懂,立人心道,感到自身存在感偏低的人经常会想方设法提高存在感,比如使用口癖啊,改变说话方式啊,用与众不同的服饰或者行动吸引注意力啊,说实话实行的时候超级尴尬的。

想到这里,立人不由得拍了拍无头骑士的肩膀。

“真是辛苦你了,你是模仿龙的吗?”

“不,吾辈修行还远远不够,岂敢擅自模仿火龙前辈......”

终于在龙等得不耐烦了再三催促之下,立人和无头骑士一起坐到了场地中央。

“为何晚了?”

龙向着无头骑士问道。

“虽然吾辈身为北方的邮递员兼任秩序维持者,即便到了南方,维持秩序的职责依旧与此身同在,巡逻城市花了点时间。”

无头骑士是勤奋与认真的代表。

立人用双手包住无头骑士的手,用惺惺相惜的语气说道。

“同志啊。”

他周围尽是些懒惰的人,要不就是像猫那样不同寻常的人,能找到同样勤勉励志的人使他兴奋过度了。

一声同志叫出来,立人感到自己都快要热泪盈眶了。

不过无头骑士似乎并没有理解立人的用意,回以疑惑的视线。

话说回来,本来立人以为坐在正中间会很显眼,结果并没有多少人看向这里。

“少年哟,不用担心会显眼。”

龙开口解释道。

“无头骑士是亡灵的一员,如果不是特意显露身形,一般是看不见的,能看见以及触碰到是你的特殊。”

物理免疫,魔法伤害减半,这就是亡灵体质的特殊之处。

“正是,阁下并非破魔体质,却能够触碰到吾辈,这点十分有趣,不知道火龙前辈以前是否见过类似的现象。”

被称作火龙前辈的龙略一思索,从鼻孔喷出两股白气。

“不知道,过去的岁月太过长久,一件一件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,直接问本人比较快吧。”

接着,两人的视线都指向了立人。

“但是我也说过了,我不太清楚,说到底我也才成为邮差大半年而已,可能是之前在沙漠里一度濒临死亡的缘故吧......”

立人刚想解释,突然感觉到体育馆内众多视线都指向了体育馆前方,然后,扩音喇叭开始工作,发出电流震荡的呲呲声。

“好了各位参赛选手,万圣节前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的现在,也是时候决出万圣老人的人选了,虽然规则大家肯定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,比赛项目是从这里出发,沿着沙漠边缘的直线马拉松,到达沙漠另一端的检查点再返回,最先到达的八人将入围决赛。和往年一样,赛段中程可以选择城市或者沙漠两个区域,说明结束。比赛将在太阳升到最高点的同时开始。”

太阳升到最高点吗?立人反射性地抬头看向太阳。

然而——

“好啊,太阳已经升到最高点了,兄弟们走!”

有人显而易见地抢跑了,地精们一拍地面,以凶恶的气势最先出法,紧接着其他参赛者也反映了过来,本来就像个火药桶似的体育馆就像被点燃了导火索,狭窄的入口被挤得水泄不通,有翅膀的则从天顶一齐飞出,也有迅速开始攀爬外壁的参加者。

立人看着入口,考虑到自己即便去争夺前排位置恐怕也抢不到,于是便又坐了下来。

其他人都将注意力投向扩音喇叭的时候,他同样观察着入口,因此知道最先跑出去的并不是地精,而是另有其人。

就在广播放送结束的瞬间,一匹白色的马已经如同幻影一般无声地从出口离开了,那匹马的头部有着螺旋状的独角,立人记得那是叫独角兽的东方种族。

“少年哟,为何不出发?”

龙向着立人问道。

“是稳操胜券了吗,还是另有打算呢?”

“算是另有打算把,不过身为龙的你飞出去应该很简单吧,为什么留在这里。”

“少年哟,如果你是问我‘等候’的理由的话,我的回答就是:这不是赛跑,而是狩猎,猎物不先跑出去,捕猎者要如何追猎呢?少年你也别太悠闲了,出了这道门比赛就算正式开始,即使对手是你,我也绝不会放水。”

在回答的同时,龙眯起眼,眼神变得锋利了。

这时无头骑士向立人问道。

“话说立人阁下,阁下如果真是人类,要如何在这场比赛中穿越沙漠呢?虽然比赛的重点在于对抗,但是完成比赛是胜利的前提,人类无法用肉身穿越沙漠这点阁下肯定知道吧。”

“确实如此,人类徒步穿越沙漠虽然不是不行,但是效率上肯定不如你们吧。不用担心,我的座驾就在外面。”

“不是不可能吗......这点姑且不论,原来是提前准备好了交通工具,那么敢问是什么坐骑,在下对于坐骑还是有些研究的,从越野车到马匹无所不知,能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就当作是在门口撞到阁下的补偿吧。”

无头骑士骄傲地抬起一只马脚轻踏地面,脖颈上的火焰跳动。

立人回以微笑。

“承蒙好意了,不过我的座驾既不是越野车也不是马匹。”

“哦,那么阁下的交通工具到底是?”

“自行车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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